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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农民朋友们大家好！”一个年轻人出现在镜头前，他的身后是一片果园。接下来他的话头，是关于枇杷春季该如何嫁接。每周他都拍好几条视频，有时站在树底下，有时站在田埂上，一口气能讲上好几分钟，全是枇杷、柑橘、桃李的栽培和调控技术。
年轻人叫张宇，80后，硕士毕业后全身心投入农业，至今已有12年的果树栽培经验。2020年张宇第一次在抖音发农技视频，引来很多农民朋友的围观。
另一个镜头里，52岁的陈春永总是一身黑，因为觉得这样“更正式”。他是虾蟹养殖专家，也是龙虾创业学院的老师，抖音粉丝喜欢喊他“陈大师”。
除了每周雷打不动的虾蟹知识讲解，陈春永也在视频里推荐学员，“今天我们来到第23期学员的塘口”。他站在学员身边，耐心给大家展示学员的成果。
陈春永走访学员塘口
如果你是农户或养殖户，也许会发现在抖音上越来越容易刷到农业技术知识内容。当你在农业生产过程中遇到困惑，在抖音搜索框敲下问题，往往能找到想要的答案。《抖音农技知识数据报告》显示，2021年抖音农技万粉创作者增长了66.85%，种植、养殖和农业机械内容增长了50.4%。一条教怎么种菌菇的短视频，被100多万人点赞，观看超过9000万次。
走上农技师之路
往前数十年，“三农”还是一个人们眼中“相对落后”的行业。关于农业技术的知识内容还相当稀缺，如今大部分活跃的农技师是“半路出道”。
张宇是重庆人，大学读计算机专业，毕业后做了7年软件开发。回忆这段往事时他说，那会工作累，把身体干垮了，他决心辞职考研。他报考了农业信息化专业，结果被调剂去了果树学。
张宇的老家有着悠久的柑橘种植历史，这给了他大量实践机会。得益于计算机专业思维，他的自学能力很强，很快便“上道”了。
从农校毕业后，2011年张宇和朋友凑了20万元盘下老家的一片葡萄园。前主人是一位浙江的老板，因为经营不当，亏了将近300万元。按照之前做软件开发的经验，在接手葡萄园前，张宇团队就做了份详细的风险评估和可行性调研。
开始运营后，张宇利用自己学到的农技知识，在果树栽培和病虫害防控得心应手。因为养得好，产出的葡萄走高端路线，在第二年就卖了150万元。
果园的生意步入正轨。2015年，张宇偶然发现身边很多农户连基础的农技知识都没弄明白。尽管偶尔有一些技术专家下乡指导，但有些教授的农技，往往相对落后。
张宇承认起初搞农技指导是为了赚钱，“发展成为公司的第二产业”。他一方面在团队里培训农技师，为农民提供技术服务，另一方面组建具备修剪、嫁接、收割等技术的专业队伍，承接其他果园的相关任务。
这块“第二产业”很快便发展迅速。张宇意识到，农民们特别需要专业和优质的农技知识，只是缺乏途径。
陈春永来自江苏，在虾蟹养殖业已经从业二十多年，然而早年他第一份工作并不在此。当时他在一家工厂当会计，薪水微薄。有次听朋友说水产业能赚更多钱，他索性跳出舒适区。为了顺利入行，他辗转去一所专科学校读营养学。在学校期间，陈春永坚持做了很多调研，有机会接触到许多在一线的水产养殖户。
他喜欢向养殖户请教问题，后者时常被这个年轻人的谦卑态度所打动，慷慨地把经验都分享给他。
陈春永在一座澳龙养殖大棚里
毕业后陈春永去了一家农药企业，做技术推广员，向经销商和农户推广农业技术与农药产品。他工作很勤奋，跑了很多地方，但囿于所在企业发展空间有限，于是他决定出去单干，开了一家农药连锁店，连接厂商和养殖户。
“有个缺点就是我需要先替经销商垫资，经销商替养殖户垫资，”他回忆道，“养殖户一亏本，最后我的钱就收不回来。”忙活好几年，他的债务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。
陈春永仔细分析养殖户亏本的原因，发现大多数失败案例都源自养殖户不懂农技知识，以至于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。
某种程度上，造成这局面也不能完全怪养殖户，陈春永认为以前有的教技术的专家讲得“太玄乎”，把简单问题复杂化，让人很难听懂。当他第一次走上讲台，面向养殖户讲课时，他就告诉自己，一定要讲大白话。
起初陈春永在当地19个乡镇轮流讲课，像开巡回演讲似的，每到一个地方，政府有关部门就把搞养殖的人聚在一起，听他讲解虾蟹专业技术。“我讲的都是农民喜欢听的。别人讲课，底下要么溜出去，要么就是打瞌睡，我讲课是鸦雀无声。”他说道。
名声在一次次讲课和反馈中积累起来。眼看培训越做越大，陈春永放弃了线下店，转做全职农技师，事业很快有了新起色。
把培训搬进短视频
农民们渴求专业农技知识，农技师也愿意多分享自己的知识。只是，如何有效传播农技知识，更快更多地触及农民们，一直困扰着像张宇和陈春永这样的农技师。
张宇的技术团队累计指导过2000多户果农，只要有人在生产过程中遇到问题，都可以通过电话或微信求助，有时张宇还要亲自到果园现场进行指导。久了以后，团队工作量巨大，农技师微信里攒了无数个沟通微信群，一个知识点往往得重复教给很多果农，效率很低。
张宇常年参加农技师培训
陈春永迫切想要找到一个新的传播方式。
2019年的一天，龙虾创业学院院长向他建议，要不发抖音试试？他一开始并不在意：抖音是个娱乐平台，谁会用来看农业知识？
院长告诉他，现在很多农民也会刷抖音。于是陈春永试着录了第一条农技短视频，讲的是龙虾养殖，他回忆道，自己特意把教程编为八步骤，”因为武侠小说有《天龙八部》，八步骤更容易记忆”。
没想到这条视频发出去，收获了十几万的点击量。而过去即便最火爆的线下培训，一次也只有几百人。
用了一段时间抖音，陈春永发现讲农技的内容并不少，但以他的专业角度来看，很多人水平还有待提高，更加坚定了要在抖音上分享农技知识。
更年轻一些的张宇很早就接触到短视频，只不过拿来当朋友圈用。有次他在抖音发了一条关于高压育苗的农技短视频，点击量280万，2.1万点赞，还给他带来了六千多个粉丝。
张宇关于高压育苗的短视频出圈了
张宇有些诧异，在他看来这只是非常简单的农技知识。评论区的留言却表明，大多数果农此前从未听说过高压育苗。很多留言问：枇杷能不能这样做？苹果呢？
一条偶然的爆款视频，使张宇开始认真看待抖音这个平台。此前他试过很多办法，想减轻技术团队的工作量，提升农技培训的效率。这次他有了新“农具”，纯粹分享农技知识。
农技师们接触到短视频的经历各异。来自陕西的花椒领域农技师杨宗启，是在几个年轻人的建议下，偶然拍了人生第一条短视频。他回忆道，当时看着镜头说话，怪不好意思的，很尴尬。不过，他说服自己，很多农民现在都刷抖音，在那上面讲课能被更多人看见。
但如今短视频内容庞杂丰富，即便在农技领域，每天也有各色各样的内容争夺用户时间。如何做出一条专业且足够吸引人的视频，成了张宇和陈春永共同的困惑。
“新农人”“新农具”“新素养”
我国有几万名农技师。在农业生产过程里，有不少农民因不懂农技知识遭受更多损失。现在，短视频成了“新农具”，帮助他们不出门就能学到最新的农技知识。
为了助力“三农”创作者，更好帮助农业从业者，2022年起，抖音联合中央农业广播电视学校，为1598名农技师提供短视频培训课程，帮助其入驻抖音。截至2023年2月，这群农技师创作的优质农技短视频，总计获得2507万次播放。
张宇是参与培训的1500多人之一。他表示，“想学一些做视频的小细节”，比如视频封面该怎么做，拍摄时镜头什么时候拉伸，“以前反正拿着手机就去拍了，根本没注意要怎么拍，这方面相对来说是我们的弱势。”
年过半百的陈春永也毫不犹豫地报名了这次培训。“培训的课程我基本都上了，”陈春永说，“我就是看老师的思路和技巧，比如横着拍还是竖着拍，视频先出人还是先出画面，视频字幕不能超过7个字，最后一句话要留下悬念，引发讨论。”
陈春永的抖音账号 @盱眙龙虾创业学院@农广
培训期间，他学习了抖音运营、拍摄剪辑、内容创作和直播等课程，一边上课，一边把学到的各种技巧用在自己的视频里，然后看视频数据和观众反馈，逐渐摸索一套适合自己的方式。
经过这次培训，他的每条视频点击量稳定在40-50万，点赞量1-4千，涨粉了约5千人，获赞130余万。如今他有一个8人的短视频团队，运营了6个面向不同垂类的抖音号，每周固定发三条农技视频，做三场直播。
一开始，直播围绕某一个主题进行，后来看的人多了，留言区提问的人很多，他索性把直播内容改成给粉丝答疑，“任何人随时提问，我随时解答，开口就来。”
直播时间雷打不动，如果没有特殊情况，即便有时他出差，开车在路上，到了直播时间，他就找一个最近的高速路服务区，打开手机，跟粉丝讲解农技知识。
张宇把培训学到的技术用在了日常的短视频制作。现在他和团队录制了很多关于柑橘、枇杷等果树的防控视频，一旦有果农遇到相关问题，他们只需要把对应的短视频发过去，让果农通过短视频去学习农技、解决问题。
抖音也给张宇带来了全国各地的果农朋友。有些外地的果农，看到他的视频，专程邀请他亲临他们的基地指导，促成更深入的合作。“我一万多个粉丝，让我（公司）的营业流水增加了差不多近30万元。”张宇说道。
张宇的抖音账号 @张宇@农广
有一回，张宇去东部沿海城市交流枇杷相关技术，发现那边的技术水平相对落后。后来，他的技术方案成功帮助一个果园有了更好的收成。
现在，张宇每天睡前都会花一小时看看国内外最新的农技研究，他说，“跟当初学计算机一样，现在肯定要不断学习才行，不然就要落后了。”
陈春永说，人要追求一个成就感，“我能帮到人，当然有成就感了。”有农民跑来跟他说，因为看了他的抖音视频和直播，今年发财了。那是他最开心的时候。
文/李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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